江微之垂眼,乌浓的长睫盖在了眼上。
心下却一笑。
“父亲在外征战,家中无人做主。”他垂下的手指触到袖中的那一张纸,凉意漫上腕子。
说罢一双眼睛盯住了江微之。
说罢,敢说有了中意的人选,老子弄死你。
皇帝暗自揣摩了一下,好歹是个明君,总不能说什么即刻叫大将军回来为你做主的话吧。
有些烦躁,挥了挥手叫他下去了。
“大公主八月二十一的生辰,满北宫的宝库,朕也搜罗不出一件可心的送给她,你同大公主自小便熟识,这事你代朕办了罢。”
江微之怔了一下,垂眼道:“臣遵旨。”
皇帝和缓道:“不是什么旨意。”他踟蹰了一下又问他,“家里可为你定下亲事了?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,朕越性儿给你指了婚罢。”
皇帝缓缓地走至龙案,坐下来问他:“代县大捷不过一月,北蛮便能席卷而来,可见蛮人之凶悍。朕在北宫待不住,待八月二十一之后,择一日回帝京罢。”
江微之点头称是,奏禀道:“北蛮同我朝打了二百年,依旧盘旋雁门关外,大将军连年驻守,圣上不必忧心。”
过不得一时,那殿前司指挥使江微之缓步而来,眉宇间清风霁月,波澜不惊。
皇帝眉间蹙起了一道深谷。
皇帝心下黯黯。
近些日子边境北蛮再犯,皇帝忧心忡忡,丑时睡卯时醒,每日连三个时辰都睡不到,直熬的眼下一片乌青。
八月有桂,浅香淡染。
这样好年纪的世家子弟,意气风发、风姿卓绝,因何就是同自家女儿不对路呢?
皇帝嗯了一声,说起那朔方节度使来。
皇帝说完了朝中事,便同他说起私事来。
“国公为朕守江山,朕万不能让人扯了他的腿。常申以无朕之谕不敢贸然出兵为由,多次拒绝增援前线,朕心知,他愿把他的儿子送到帝京来为质,那朕便收了。至于尚公主,他不配。”
听闻此言,没来由的,江微之心里便松了一口气。
快入秋了,北宫风凉了些许。
皇帝披了件袍子,站在寝宫前看那隐约的山峦,碧绿的水波。
江微之躬身而退,出了致赏斋,这才将袖中那张素纸拿出来,展开。
齐国公江燕安之幼子江迟。
十一个大字后头跟着生辰、籍贯、经历。
指腹轻挲那纸上干掉的字迹,江微之忽的有些近乡情怯。
又是没有递出去的一天……
皇帝到底是明君,做不来拉郎配一事,否则,他便可以半推半就了。
……他到底在想什么。
江微之自己将自己唾弃了一番。
嘉圆馆中,公主抱膝坐在床榻上,吸溜着鼻子,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璀错赶过来瞧她,数着她的喷嚏笑着调侃:“莫不是表哥在想你?”
霍枕宁揉着鼻子,翻着白眼道:“想我就来看我,让我打喷嚏算什么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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